她不时把头发捋到耳后。出门时随手拿发夹把长发别在脑后,头发不时散下来,总是挡住视线。在第三十次(她真的在数着)把头发捋到耳后时,她听到弄堂里有人推门出来。几个穿格子衫的男人走了出来,靠着墙根抽起了烟,抱怨着“996”制度。她从他们之中穿了过去,对他们悲惨的发量表示同情。她走到一扇木门外,问守在门口的老头:“结束了吗?”
老头往里看了一眼说:“打淘汰赛了。侬那个相好今晚手气蛮灵的。”
杨凡说进去送汤给他,老头嘲笑了一番,挥挥手让她进去了。
德州扑克的淘汰赛打起来节奏很快。看的人心跳加速,牌桌上的人却一个个淡定得像在参禅。杨凡抱紧保温杯,挤到了围观人群的前排。
谁能想到,平日里陆家嘴或是张江人模狗样的精英们,会为了一场牌局,屈尊来到浦西弄堂的老公房。在杨凡看来,这些做金融咨询或者IT的人把德州扑克当成智力的竞争。赢钱很重要,获得智商的优越感更重要。
现在牌桌上只剩下两男一女。一个鼻头和脑壳都油光光的IT男;一个看不出年龄但能看出胸很大的投行女销售;还有一个穿白衬衫、戴眼镜的男人,如果不是衬衫扣子解开了三颗,染着汗渍的半边领子翻得过头,就算是在场最斯文、最好看的男人了。杨凡有点得意,这个男人就是她的“相好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