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大人电话详告了远章四舅的地址电话,跃豆抄在一张纸上,却迟迟不动。她同母亲讲:“香港咁大,我又唔识路。”“你又唔使去渠屋企,佢会约一只酒店同你见面嘅。”跃豆便说:“至多在电话讲几句就算了,谂唔出有乜嘢好讲嘅。”母亲出主意道:“果年返乡执骨都系讲得几句嘅。”跃豆当然记得,那一次,远章和德兰两口子,还带了香港的风水师。在县城他们住宾馆,侨办弄了辆面包车送回香塘。跃豆和母亲同车。德兰老了,嘴唇边的美人痣变粗了,脸肉乎乎的不再俏丽。和舅母一起去解手,上坡,水塘边的杨桃树、祠堂边的小夹道、粪坑。舅妈讲起梁北妮有两年改名梁碧妮,圈内人讲她有一个北字不好,北字在香港至难走红,而碧,外婆碧英的名字。跃豆自小就知道,梁北妮也自小就知道。碧妮仍然没有走红,又改返回。
直拖到快离港她才打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