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哥。”
那时,次郎似乎忘了是在马上,他用力抱住哥哥,高兴地微笑着,脸颊贴在穿着藏青色便服的太郎的胸前,簌簌地落下了眼泪。
不一会儿,便来到没有行人的朱雀大街上,两人静静地策马而行。哥哥默不作声,弟弟也不说话。在万籁俱寂的夜晚,只有清脆的马蹄声回响着,两人头上的天空中悬挂着清凉的银河。
八
罗生门的夜晚还未迎来黎明。从下面看,倾斜的月光还在露水濡湿的瓦屋顶和朱漆剥落的栏杆上迟迟徘徊。可是门下,由于斜伸出的高高的屋檐既挡住了月光,又挡住了风,在闷热的黑暗中,豹脚蚊不停地飞着,空气馊了似的沉闷。在黑暗中,从藤判官宅邸撤退出来的这群强盗围着微亮的火把,三五成群,或立或卧或蹲在圆柱下,正各自忙着包扎伤口。
其中伤势最重的是猪熊老头。他仰面躺在铺着沙金旧衣的地上,眼睛半闭着,像受了惊悸似的,时而用嘶哑的声音呻吟着。他那疲惫的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刚刚躺在这里,还是一年前就已经这样躺在这里了。眼前走马灯似的出现各种各样的幻影,像是在嘲笑濒死的他。对他而言,这些幻影与现在门下发生的事总会成为同样的世界。他在不分时间、地点的深度昏迷中,以某种正确且超越理性的顺序,再次清晰地回放着其丑陋的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