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话是这么说,”进才擦把眼泪,“可这俩娃子离家出走,叫我心里咋个踏实哩?才十多岁,骨头还没长成。不瞒大叔,我决定了,明儿一大早,我就出去寻这俩娃儿,啥时候寻到人,我啥时候再回来!”
“进才……”进才话音刚落地,香竹大叫一声扑过来,抱住他号啕大哭。进才也搂着她,二人合成一堆肉团儿。
“老天爷呀,”香竹一边哭,一边将两只软拳头擂在进才胸脯上,“你咋能走哩?要走也不能是你一个人走,是咱一家人走,谁也不能留在家里。即使死,咱也得死一处!”
“进才呀,”家兴伤感了,“香竹说得是,你不能去。要是你肯听劝,就听我几句。你想想看,天大地大,一出这个村,你们哪儿找人?再说,你们都出去寻人了,过几天,万一娃子们回来,见不到你们,还不是又得出去寻?这样子找来寻去,啥时候有个头?要叫我说,你们哪儿也不必去,只在家里守着。俗话说,千好万好,不如自己的窝好。不拘咋说,这儿是个家,队里好歹有碗稀汤喝。你看看,夏收了,秋种了,锅里也有粮食粒了,咱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。今儿我到井上打水,见井里的泡泡更多了。我相信,苦日子到头了,好日子就在前头。至于这俩娃子,俗话说,天无绝人之路。他俩十多岁,该懂事理了,未必就会饿死。退一万步说,纵使有个三长两短,也是命。常言说,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。咱庄稼人,还能有啥法儿,只有认命!”